30/3(日)多雲有雨,寒冷
天氣突然轉冷,暫停晨運,只是和姐們去了吃早餐。
收到阿來的訊息,說想今天見面。我說出去找他,他卻說天氣不好,不要四處亂跑,叫我在粉嶺等他下班回來。最近他對我的身體狀況特別緊張,我之前告訴他去了游泳,他竟然生氣了,說我不注意安胎。我覺得他未免太老派,太保守了,但我沒有跟他爭論。反正我去了他也無法阻止,就只是笑著帶過了。他緊張我,我其實是開心的。
庭音姐和蔓上班,幸晨姐跟約了她爸爸吃飯,我爸媽又去了看大哥大嫂和 BB,我一個人留在家裡有點不安,便去了樓下找 D。
星期天 D 照例要留守家中,直至弟妹來接班才出門吃飯。我借了 D 兒子的房間來用,在書桌上寫東西。浴室工程終於完成,雜物已清除,所有從主人房搬出來的東西已經歸位,家居回復整潔。我在那個曾經可能是屬於我的房間中,感到自如,中間累了,還忍不住爬到床上睡了一會。如果我是 D 的女兒,X 老師就是我的媽媽了。我躺在床上想像著,有像 X 老師這樣的媽媽會是怎樣的。應該會很獨立自主,但同時又很受寵愛吧!有 X 老師做榜樣,我也應該會變強,不會那麼容易受傷吧!
等到晚上,和阿來在附近吃飯,然後回他家。蔓暫時搬到姐們家,我和阿來又有了獨處的時光,但感覺卻不像從前那麼自由自在。我以為要向阿來隱瞞阿志的存在,但他卻主動提起了第三個人格的出現,還擔心我會無法接受。原來阿志已經悄悄地跟阿來聯絡。為了瞞過阿修,阿志向阿來才知道密碼的個人電郵帳號發了信。他簡單地介紹了自己,嘗試說服阿來自己沒有惡意,然後邀請他合作解決當前的難題。阿來並沒有太驚訝。雖然未曾直接跟阿志有過接觸,但在過往的經驗中,他察覺到有些日子,醒來的人格既不是自己也不是阿修,而一些事情便得到妥善解決。所以他早就懷疑有一個第三者在活動,只是沒有證據而已。
阿志並沒有把計劃說得很具體,只是說希望減低阿修可能造成的破壞,盡量限制他的活動範圍和時間。他對深層心理學似乎有一定理解,認為催眠之類的方法可以幫助調控人格之間的平衡。所以他希望阿來同意找相關的專業人士協助。阿志又建議,以後通過我來傳話溝通,因為在阿修觸及的範圍內不方便互傳訊息。
這時候,我覺得必須坦白告訴他,我和蔓也見過阿志。阿來有點震驚,我便詳細說了我對阿志的觀感。但當我告訴他,阿志擁有他和阿修的記憶,阿來卻崩潰了。他沮喪地說:我不介意這個阿志成為主要人格,甚至取代我和阿修成為唯一人格,但是,我和你的所有親密時刻,他都知道,那他豈不是變相佔有了你?就算只是精神上的,他都是一清二楚啊!那我和你還怎樣相處下去?這個無論如何也很難接受吧!
阿來說的這一點,我早就想到,也思考了很久。我覺得不能因為這個而有所忌諱,也不能因此放棄我們之間的親密關係。我說:我覺得可以信任阿志,他不會拿這個做甚麼的。阿來說:他是不是可以信任,還是言之尚早。但這不是信任的問題。信任他又如何?我怎可以讓這種事發生在你身上?我說:不要緊,我不介意。他說:但我介意啊!不介意,我還是男人嗎?我想不到阿來有這種心態。也許這是人之常情,但我卻有點難以理解。我說:阿來,那你打算以後也不碰我嗎?他很困惑地抓著頭髮,說:我很想,但我不能!我不知道!
我不想迫他做決定,安慰他說:慢慢來,我們先去找心理治療師幫忙。我現在的細阿姨的女伴娜美,是這方面的專家,我們可以約她見面。你願意去嗎?阿來冷靜下來,點了點頭。我湊近吻了他,他沒有拒絕我,但我知道暫時不能做更多。我只是說:無論如何,只有你,阿來,是我肚裡的孩子的爸爸。
我們緊靠著待了一會,阿來便送我回家了。
31/3(一)多雲有雨,寒冷
今早比昨天更冷,之前的春天氣息完全不見了。強忍著不適感,堅持起床去步行。
姐們在公園慢跑,我和蔓快步走著,狐狸一直跟在旁邊。後來遇到 D,聊了一陣,他說:如果不能做劇烈運動,想不想打太極拳?我可以教你。我覺得建議不錯,便說改天再約。
今天庭音姐放假,幸晨姐陪蔓出去上班。早上我幫姐一起做了些家務,然後在家裡吃了點簡便的東西做午飯。
下午姐約了大學時期文社的社友聚會,叫我一起去,說都是中文系的師兄師姐。大家約了在深水埗一間咖啡店見面,我是所有人之中最小的師妹。他們問起我是哪一屆的,我說我休學到今年才畢業,少不免要交代自己患病幾年的事。但我不介意說出來,也不覺得有甚麼好隱瞞。姐說我們辦了一份電子報,我是主力作者。有人說有訂閱,一直有讀我寫的東西,有人立即上網訂了。大家都說早已放棄寫作,現在只有庭音姐和我堅持下來了。
晚上想找蔓,她卻說約了阿修。幸晨姐有其他約會,便只得我和庭音姐吃飯。我們去了一間吃日式燒肉的店,姐聊起升任店長後在拼圖咖啡店的工作,說她想推行一些新計劃,去幫助區內的貧困孩子。她建議客人玩拼圖首一小時免費,第二小時開始要以購買餐券或飲品券付費。這些券可以自用,也可以捐給店裡的學童免費餐飲計劃。每一張券也是一枚數位 NFT,也可以印出附有 QR code 的小紙片。捐出的餐飲券會貼在店面,也會每天在網頁上更新數量,標明是專門為有需要的學童而設。只要穿校服或持有學生證,便可以親身來到店裡領取,即場食用。如果是小學生,同行的成人也可獲半價優惠。她覺得客人會很樂意用自己的玩拼圖的時間來幫人。仙姐常常提醒她,開咖啡店不是慈善事業,但她覺得在能力範圍內,不妨試行一些既有趣又有意義的事情。
她又幸晨姐商量,運用區塊鏈技術去做一些 NFT 義賣之類的籌款活動。也可以聯合阿川和高師兄的二手書店,舉辦閱讀分享會。另外,兩位老闆娘又接納庭音姐的建議,加租閣樓擴充店面,不但可以增加客量,也可以讓客人多坐一會。看到姐雄心萬丈地推出新計劃,我也忍不住想加入,她卻說: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是陀好個 BB,知道嗎?
吃到後半段,庭音姐呷了口清酒,好像有甚麼大事要宣佈似的,鄭重地說:晨輝,我和幸晨計劃去台灣註冊結婚,時間未定,可能是五、六月之間,順便去玩幾天,當是蜜月旅行。之前會在香港搞一場小型宴會,就當是婚禮吧。趁你還未見肚之前,讓你也可以穿得漂漂亮亮!你要幫我們當見證人兼花女呀!我尷尬地笑說:哪有大肚的花女?我是伴娘啊!姐又說:我們不打算太高調。親人方面,幸晨爸爸最終也接受了,他應該會來。她媽媽很生氣,說要跟她脫離母女關係,她也懶得去理了。最後大概只有她姊姊會出席吧。我這邊,跟爸爸吵了起來,聽他說了很多難聽的話,完全是意料之內。媽媽從來也沒有意見,也不敢違逆爸爸的意思,所以也不用指望了。不過我弟弟說會來。其他朋友人數不會很多,在咖啡店裡舉行地方應該足夠。
我因為太開心,不停地流眼淚。姐一邊幫我擦,一邊說:傻瓜,怎麼啦!真不懂你,自己又不結婚,別人結婚卻開心到這樣!我說:不是別人啊!是庭音姐和幸晨姐!是天下間最匹配的一對!姐笑說:小管家說話真誇張!
飯後會合了幸晨姐一起回家。我立即為婚事恭喜了她,她卻向庭音姐抱怨說;這麼重要的事,為甚麼不等我一起才宣佈?庭音姐說:太心急忍唔住呀!幸晨姐嘟了嘟嘴巴,心裡卻肯定是甜蜜的吧。
回到家裡,見蔓坐在沙發上,抱著左臂,眼睛發紅。庭音姐上前一看,發現她左腕瘀腫了一塊,有紋身遮蓋也很明顯。問她發生了甚麼事,她說跟阿修吃飯之後,她回去公屋單位拿些東西,但想離開時卻被阿修阻攔。他不滿蔓剛搬進來又借故搬出去,說我不知有甚麼意圖想離間他們,又說阿來在背後想做些對他不利的事。總之就是疑心生暗鬼。蔓不懂跟他解釋,正想開門出去,給阿修用力拉住,兩人推撞了一陣,期間阿修的動作有點粗暴,令蔓受了傷。結果蔓還是跑了出來,心情卻有點激動。
姐們安撫了她,叫她不用擔心,大家一起想辦法應對。我也告訴了她阿來準備去見治療師的事,希望可以找到調和的方法。她慢慢平伏下來,不再那麼害怕。
臨睡前,蔓自責地說:我是不是很笨?避開了家裡那個暴力的男人,卻又挑了另一個差不多的。這就叫做宿命嗎?我說:沒有這樣的事!也許這是某些情意結所導致的,但並不是必然的。你也一起去看治療師吧!也許她可以幫你解開心結。我覺得我要對蔓的事負上責任,是我把她引向阿修的,我以為這是出路,但現在看來並非如此。
圖片由 Midjourney 生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