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/9(二)天晴
天氣大好,早上游泳。回到大泳池,開頭有點怯,適應後,放鬆身體,反而游得更遠,可以不停地來回一次。看到姐們在我旁邊一起游,就算是她們遷就我,也有很大滿足感。當我聽到庭音姐說:晨輝終於學懂游泳了!那種肯定比甚麼獎項也更有價值。我沒有辜負姐們的期望,高興得想哭。對一直對水感到恐懼的我來說,真是個不可思議的奇蹟!
早餐後幸晨姐去看牙醫,這幾天她都在喊牙痛。庭音姐跟阿川調了班,改為今天放假,打算留在家裡,不想天天都往外面跑。我帶了要看的書,留在姐們家工作。牙醫診所就在附近,不到一個鐘,幸晨姐便回來了,用手掩著左頰,哭喪著臉。庭音姐問她怎麼了,她打了麻醉藥,又咬著棉花止血,口齒不清地說:醫生說智慧齒壞了就不要補,索性脫了。接著便鉗呀鉗的,粗暴地把牙齒硬生生拔了出來,好像受極刑一樣!庭音姐笑說:太誇張了吧!打了麻醉藥,應該沒感覺啊!幸晨姐猶有餘悸地說:但還是會覺得害怕吧!人家第一次脫智慧齒,沒有心理準備嘛!突然就被拔了牙,不是很恐怖嗎?而且智慧變少了,怎麼辦?姐你有脫過智慧齒嗎?庭音姐說:已脫了兩隻。姐又問我,我說:我未脫過牙,智慧齒好像還未長出來。幸晨姐大驚小怪地嚷著:吓!輝妹妹你果真未度過成長期啊!但你保存最多的智慧,庭音姐就最少了。庭音姐沒好氣,不想再理她的胡言亂語。
聽來只是普通的脫牙,幸晨姐卻好像受了甚麼委屈似的,沒有心情工作,乘機待在 AI 製圖網站上。庭音姐叫她做正經事,她卻用含糊的語音反駁說:這些圖用在我們的《愛虛構》,是百分百正經事啊!我的製圖技巧,跟正式的人手繪圖比,還差一大截,要多加練習呢!她把平時在社交媒體截下來的漫畫繪圖打開給我們看,一比之下,平常我們刊物用的確實比較粗糙。庭音姐皺著眉頭說:這些圖為甚麼都那麼色?原作是這樣的嗎?幸晨姐說:很多是同人,或者二創,難免福利化,但也沒有不好啊!庭音姐便訓她說:如果你把我們弄到殺必死的樣子,我即刻殺必死你呀!幸晨姐摁著臉,楚楚可憐地說:姐你好凶呀!我當然不會啦!庭音姐心軟下來,說:對不起啦,說重了。你覺得怎樣?麻醉藥過去了痛不痛?吃到東西嗎?我煮粥給你吃吧!幸晨姐一手捧著腮,一手拉著庭音姐,說:姐我知你只會惜我,不會殺我的!庭音姐搖著頭說:好啦!別乘機撒嬌了!連晨輝也沒有你這樣孩子氣!
幸晨姐轉臉又興高采烈地說:姐你放心,我追求的是美感,不會賣肉的。我在跟黑川茜鬥靚!你看她多美!我做了一堆自己的樣子,總是跟她差很遠,難道我真的不算美人?太可悲了吧!於是我試做姐的,用黑川茜做參考,出來挺不錯呢!就算在細節上贏不了,整體感覺也不輸!然後我做了晨輝,加了八奈見做參考,結果勁驚喜!穿校服的輝妹妹超美呀!但我自己也不能輸!不得不出動星野愛了!用了星野愛做 reference,即刻大大提升吳幸晨的美感!哈哈哈,終於扳回一城!姐不用擔心,很健康呀,如果真的要派福利,就要出動《遮羞艾莉》或者《2.5 次元的誘惑》了!論身材,我們連老八都不如呢!她滔滔不絕地說著,我們也聽不太懂,庭音姐便嘲弄她說:麻藥過了嗎?變回口齒伶俐了啊!幸晨姐一笑,吐出一塊沾滿了血的棉花,自己也嚇一跳,隨即發出求救,叫我們快點給她一塊新的。
庭音姐煮了肉碎粥給幸晨姐,但份量不夠我們三個,她便和我到外面吃午飯,順便買些做晚飯的餸菜。回家時,幸晨姐還在電腦上做圖,一邊播放著強勁的搖滾樂。問她是那是甚麼,她說:你們聽不出來嗎?團結 Band 呀!庭音姐點了點頭,說:原來是《孤獨搖滾》,怪不得有點熟。幸晨姐便取笑她說:姐你最鍾意這齣吧?少有的不派福利的少女劇!庭音姐有點給惹惱了,說:別咬著這點不放可以嗎?說到我好像食古不化的老女人一樣!幸晨姐吐了吐舌頭,說:不是啦,開玩笑而已,其實我也覺得有些劇集太無聊。
下午我一直在讀弗雷澤的《金枝》,疏離支大哥說榮格很推崇這本書,裡面講到很多原始社會的信仰習俗,跟分析心理學的原型有很多共通點。沒料到的是,原來《狼與辛香料》的素材很可能是來自這本書的。故事裡關於狼作為豐收神,農夫在收割到最後一束麥子時,認為狼就躲在裡面,所以最後一個收割的人要受罰,被關起來,諸如此類的傳說,在這本書中也有談到。我把這個發現告訴姐們,庭音對原作者的取材大為讚嘆,幸晨姐有點得意地說:《金枝》我也有看過,不過沒想起跟《狼與辛香料》的關係。另外還有一本《千面英雄》,都是文化人類學的經典。我跟疏離支同居那兩年,經常拿他的書來翻,別人的牙慧也拾得不少啊!庭音姐忍不住笑了出來,說:大師的智慧齒都給你拾光了?幸晨姐便假裝從口中取出牙來,像鑽石似的舉在空中炫耀。我對幸晨姐的涉獵範圍感到驚訝,別看她平時沒正沒經的,其實腦袋裡藏了不少學問。她說赫蘿的本名 Holos 源自希臘文,是完整或整全的意思,跟種植、收成、季節更替和生死循環等有關。我想,怪不得赫蘿給我那麼強烈的感覺。我被書中那些習俗、儀式和象徵深深吸引,隱約感到某種來自遠古的呼喚,但我不知道那具體是甚麼東西。這就是 D 所說的徵兆嗎?
晚上庭音姐煮了簡單而美味的魚肉粥、粉絲蒸水蛋和煎豆腐。幸晨姐吃得津津有味,完全不覺有脫牙的後遺症。飯後大家又一起看了幾集《狼與辛香料》,終於看到有 Aimer 唱主題曲的集數。弄晚了她們又叫我不要回家,覺得累就在庭音姐房間睡下。
我挨在姐的床上再看了一陣書,很快便失去知覺,進入夢鄉,夢見自己身處中世紀歐洲,變成了一個崇拜狐神的女祭司。我被教會的士兵追趕,逃到森林裡,遇到兩個仙女。她們教我變成動物,說那可以逃過追殺。一說完,她們便變成老虎和猴子,而我則變成狐狸。可是那些士兵知道我們變了身,放出獵犬來咬我們。正當老虎想回頭迎戰,猴子卻說:且慢,我有一個妙計,無需動武,避免兩敗俱傷。我們問是甚麼妙計,她說:殺必死!說時遲,那時快,不知從哪裡冒出一群樣子甜美但身材誇張,衣著暴露的少女,而那些獵犬都變成了好色但虛弱的男生,被那群少女用肉體壓扁了。猴子露出得意的表情,老虎卻有點生氣了。然後我們三個都變回人身,一絲不掛,但卻不覺尷尬,很自然地手牽著手,走進森林的深處。
圖片由 Midjourney 生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