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3/5（二）間中有陽光，溫暖
早上天氣清爽，姐們晨跑，蔓也跟了一段，我小心一點，只是步行。
中午和 D 去沙田吃飯，之後他回中大，我自己逛了一陣，才出發去土瓜灣和阿志會合。自從上次跟他說清楚大家的關係，我一直跟他保持距離，只是簡單地交換過幾次短訊。但隔了一星期再見，心情還是有點緊張，不知道他又會說些甚麼。
和阿志從地鐵站走路到治療中心所在的工廈，他問了我籌備姐們婚禮的情況。我說了些試裙子和準備禮物之類的細節，他好像很感興趣地聽著。他又說，他也買了禮物給她們，不過只是很普通的小擺設，還有一本在二手書網找到的《少女革命》畫冊。我一聽便知道阿志真是脫胎換骨。他不但懂得姐們的口味，還有門路找到這種珍品。阿來以前跟姐們很生疏，不會主動接觸她們，阿志卻很樂於社交，經常在午飯時間過去咖啡店跟姐們和蔓聊天。現在變成了她們見他的次數比我還多。
來到治療中心，看見伊芙蓮今天罕有地穿了米白色鬆身衫褲，氣質跟娜美有點像。阿志和她很熟絡的樣子，一見面便聊了起來，完全是朋友之間的口吻。輪到阿志進行治療，我和他進入咨詢室時，發現娜美果然穿了黑色裙子。兩師徒對調了顏色，我不知道有沒有特別意思，但我沒有問出口。
我照樣只參與召喚阿來的環節，過程也算順利。今次我們談得很冷靜，像朋友般聊天。他憶述了過去一星期阿志做過的事，他也知道明天姐們會在咖啡店舉行婚宴，甚至連剛才我告訴阿志的細節，他也記得很清楚。這意味著在知情的層面，人格融合頗為成功，但阿來的人格還是處於被動狀態，或者已經不會在生活中顯現出來。如果不是像現在一樣召喚他，我便無法直接跟阿來對話，他也沒有跟我對話的知覺。這再次證明，把阿志當成阿來是行不通的。
我說過兩天會再去做產前檢查，問阿來會不會一起去。他的樣子不是很肯定，因為離開了治療室，沒有娜美在場，很難保證可以召喚到他。我早知如此，也沒有勉強他。臨結束談話之前，他跟我說：幫我向庭音姐和幸晨姐送上祝福。一直保持冷靜的我，聽了這一句還是流了淚。阿來用手幫我拭了一下淚水，笑著說：真是一個愛哭鬼！可以笑給我看一下嗎？我強忍住淚，擠出了笑容，但結果卻哭得更厲害了。
我再次流著淚離開治療室，覺得自己很不濟，但這次比較快平服下來。伊芙蓮坐下來跟我聊天。她又談起羅莎，說她最近嘗試跟羅莎協議，除了黑色，也試穿一下白色，甚至是其他顏色。但她知道要一步一步來，不能操之過急。
阿志完成治療後，照樣躺在等候室的沙發上休息。伊芙蓮很體貼地用精油給他在額側做了點按摩。我發現這種事我完全不懂，以前也沒有好好照顧過阿來，但現在已經太遲了。
離開治療中心，我問阿志去哪裡，他說在附近逛一會，等伊芙蓮下班，他們約了一起吃晚飯。我這才恍然大悟，覺得自己太遲鈍，怎麼會看不出端倪來。阿志說：晨輝你說得對，我不應該死抱著不屬於自己的過去。我應該開展屬於阿志的未來，謝謝你提醒我！我一時不懂得反應，也沒有恭喜他，只是含糊地點了點頭，匆匆地跟他揮手道別。不知為甚麼，我一邊走著，腦海中一邊閃現阿志和伊芙蓮親密相聚的畫面。雖然理性上很支持，但感情上卻有點不是味兒。
去到咖啡店已是六點半。為了準備明天的婚宴，店子今天提早打烊。四小妹已經在興高采烈地進行佈置，阿川和阿米也在幫手。我走進店裡，看見晨爸爸坐在吧台前喝咖啡，跟仙姐聊得很投契。他有點急於解釋自己的立場，說：女兒出嫁，雖然對象是女生，但怎樣說也是人生大事。我這個做爸爸的也應該做點表示吧！不過珠寶首飾這些我不是很懂，所以——。幸晨姐跑過來，搶著說：Daddy 說婚宴的所有支出，連同蜜月旅行和請攝影師拍外景，全部由他包辦！連你們一起去的旅費都是他請呀！晨爸爸只是傻笑，說：你們開心就好了！在吧台後面的庭音姐，罕有地有點靦腆地說：謝謝你，Uncle！晨爸爸也不好意思地說：不要叫 Uncle了，叫爸爸吧！庭音姐一笑，爽快地說：謝謝你，爸爸！幸晨姐突然背過臉去，原來是忍不住流了淚。晨爸爸便過去摟著她，像逗小孩子似地說：大個女啦，高過爸爸啦，不要動不動就撒嬌，發小姐脾氣呀！知道冇？
大家在咖啡店吃了便餐，繼續準備工作。跟幸晨姐相熟的化妝師米尼，帶著兩個助手過來，給我們試妝。蔓以前從不化妝，後來跟我們學著化點淡妝，婚禮的濃妝她是第一次試，開頭有點不慣，說完全認不出自己。化妝師卻說她很好看，幸晨姐立即幫腔說：簡直就是貓貓呢！平時扮醜不想引人注意，但一打扮起來便美若天仙，連壬氏大人都為她心動啊！蔓有看《藥師少女的獨語》，竟有半點被幸晨姐說服了。之後大家便貓貓、貓貓地叫她了。
弄到十點左右，仙姐覺得差不多了，其他工夫可以明天繼續。四小妹各自回家。晨爸爸開車送了我們回去。
回到姐們家已是十一點，洗澡之後，大家還是捨不得睡，圍坐在大廳聊天。別的男女結婚，之前的晚上會各自和兄弟或姐妹度過，庭音姐和幸晨姐卻和我們一起等待這天的來臨。今晚不會有上頭之類的儀式，明天也不會有接新娘、玩新郎、給老爺奶奶下跪斟茶這些習俗。姐們是兩個對等的人，一起出門，一起妝扮，一起在人前宣誓。我覺得這樣的結婚方式，非常美麗。
圖片由 Midjourney 生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