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/1(四)溫暖,間中有陽光
今天提早出門,和姐們試跑十公里。庭音姐建議單線跑,她在前面,我在中間,幸晨姐殿後,怕她在前面會衝得太快。又提醒我如果不行要出聲。我們沿單車徑跑到上水,再回頭南下,穿過一段林蔭路,中間遇到行人天橋也會上去來回一趟,增加上下坡的練習。開頭五公里還好,之後我開始覺得有點吃力,庭音姐便減慢速度。我知道自己拖慢了姐們很多,但她們說沒所謂,一起完成便好。又說,到時渣馬十公里賽也是這樣跑就可以。
中午和 D 吃飯,然後一起去圖書館。他多謝我寫信給他,說是最好的新年禮物。我告訴他哥哥收信後的反應,他一副早知如此的神情,我才想起,是他建議我寫信的,於是便跟他說了聲謝謝。
在圖書館修改了一下論文前面的章節,待下星期一和 X 老師上完第四章的指導課,便可以著手寫總結了。計劃在 X 老師二月初離港前,完成所有正文,餘下的註釋和附錄等,可以自己慢慢處理。
四點離開圖書館,去拼圖咖啡店和安妮見面。到達的時候,幸晨姐還和幾個同事在一邊開會,連阿川也坐在一起討論,應該是談漂書計劃和重開二手書店的事。庭音姐給我送上焦糖咖啡和檸檬 cup cake。過不久安妮和其他結束 Band 成員便到了,幸晨姐也開完會,過來加入我們。四小妹原來去了幾天東京,除了看跟音樂和動漫有關的東西,還在新宿街頭做了兩晚 busking。第一晚 cos 了團結 Band,唱了很多本地年輕人熟悉的歌曲,所以大受歡迎。第二晚主要向酸欠少女致敬,也引來了不少知音,有人還流了淚,因為那就是酸欠少女出道前 busking 的地點。
幸晨姐聽了便說:可以原地出道吧!香港女孩打入日本娛樂界,也不只有 AV 女優啊!庭音姐在旁邊提醒她,幸晨姐不服,說:在場的女生至少都二十歲,全部是成年人啊!坐在一角做功課的阿米抬起頭來,大聲說:也有小學生呢!又說:我知道優是甲等,那麼女優是考第一的女生嗎?我也想成為拿 A 的女優呀!但 V 是甚麼呢?大家聽了都大笑不止。
聊到一半,以西斯也來了。我便把給他的信親手交給他。小妹們看見了,突然起哄,大嚷那是情書,迫以西斯立即打開讀出來。鬧了一輪,以西斯問我可不可以,我有點窘,但也點了點頭,反正內容沒有甚麼見不得人的。但是,當眾讀出來的效果,好像跟私下看有點分別,再普通的話好像也增添了濃情蜜意,於是又換來了一陣哇哇大叫。我也沒有機會詳細解釋寫信的背景。身為姐姐卻羞得滿臉通紅,實在不像樣子,以西斯也一臉尷尬的。我偷偷望了望安妮,見她沒有加入起哄,但也不知是個性的使然還是甚麼原因了。畢竟她一向被認為是缺少情緒反應的。
六點左右,以西斯和小妹們一起去看《魔戒》動畫版,說導演是《攻殻機動隊》的神山健治。我兩者都沒有看過,不是很懂。臨行前以西斯私下和我說:對不起,剛才令你難堪了。我笑說:沒有,妹妹們貪玩而已!
庭音姐下班後,我們三個一起去了旺角的那家居酒屋,好像彌補了上次的遺憾。這次庭音姐點了清酒,大家也以微醺而不醉的份量,好好地享受了。(對我來說即是極微的一兩口了。)今晚的燒物很好吃,特別是燒銀杏和大葱。我開始覺得吃素也可以有美味的選擇。席間幸晨姐談到她新一年的大計,第一是利用區塊鏈和 NFT 發布平台進行的漂書計劃,第二是試行一種 NFT 珍藏品製作的新服務。她說那是被《紫蘿蘭永恆花園》所啟發的。
姐興致勃勃地說:每個人都有珍藏起來的具有紀念價值的物品,好像照片、飾物、書信、玩具之類的。但是,無論收藏得多好,這些東西還是有一天會消失,不是自己弄丟了,就是沒有人繼承。而且藏起來沒有跟人分享,根本就沒有人看到和知道,甚至有密切關係的人也一樣。我一直在想,怎樣可以把這些珍貴的東西永久保存下來?怎樣讓它們走出收藏的黑盒,令更多人看到,令更多人可以分享它們的故事?如果把它們轉化成影音材料,靜態照片也好,影片也好,繪畫或動畫也好,或者是聲音片段也好,那就成了搭配一件實物的數位資料。然後把資料鑄成 NFT,永久保存起來,又同時可以傳送出去,跟人分享,甚至可以售賣,賦予它們交換價值。這不是比只是收藏起來,永遠也不見天日,直至完全遺忘和消失,更有意義的事情嗎?而如果針對每一個紀念 NFT,撰寫一段簡短而有意思的文字,它就會變成一件有故事、有生命的東西。這樣的 NFT 不是一件藝術品,也不是一件商品,而是一件銘刻著個人情感和人際關係的東西,但它同時可以具有藝術性和金錢價值。在一個 NFT 上面,連結了原本的實物和它轉化後的數位資訊,還有寄託其上的情感。我在構思的是,推行這種幫人打造紀念 NFT 的服務,除了提供技術上的協助,還有專人為它撰寫文字,令整件事的意義昇華,就好像薇爾莉特幫人寫信傳達心意一樣。
我憑直覺完全贊成當中的理念,說:姐,如果你真的打算試做,請預我的份兒,我可以負責寫文字。更重實際的庭音姐說:與其空談,不如我們每人也試做一個,看看效果如何吧!幸晨姐很開心她的想法得到認同,舉杯說:來!讓我們三姊妹一起創業,成為數位時代的自動手記人偶吧!
3/1(五)天晴,溫暖
昨天跑了十公里,今早腿有點痠痛,姐們便陪我輕鬆慢跑。
二手書店的復業即將落實,幸晨姐託我約阿來去咖啡店商談。他好不容易拿了下午的假,我便陪他一起出去。他是第一次去拼圖咖啡店,很好奇這個我經常留連的地方是甚麼模樣的。一起見面的除了幸晨姐,還有高師兄、阿川和一位 C 先生。這間二手書店正確來說是高師兄開的,阿川是鋪位業主,但也是合作經營者。C 先生是 D 的舊同學,以前是大學語文計劃的主管,退休後經營二手書流通網絡,對 NFT 出版和應用很感興趣。
阿來將來的職責,除了看鋪和搬運之類的粗活,還要兼顧資料輸入等文書工作,也要幫高師兄做一些舊書數位化的整理。大家早已知道阿來的特殊情況,他保證阿修除了脾氣有點粗,說話有點直,工作能力沒有分別。阿川還笑說,是不是要改天再請阿修來面見一次。之後大夥兒一起去兩條街之隔的鋪子去視察,我也跟著去看看。之前的租戶已搬走,地方其實不小,但要重新佈置和添置書架。C 先生有大量存倉書本,已做好分類和挑選,隨時可以拿出來,分別作銷售和漂書用途。書店二月初可以營業,但漂書計劃還要做一些系統和使用者介面設定,最快也要三月中才能試行。
看完鋪子,高師兄和 C 先生便先走了,我們又回到咖啡店。雖然重開書店,但預計不會有多少收益,阿川不想辭掉咖啡店的工作。她本身也不是特別有興趣做書店,只是想給大家提供方便,租金也只是象徵式的。阿來見阿川一副少女的身材,以為她年紀很小。回到咖啡店,見有一個剛放學的小女生在做功課,一抬頭便叫阿川做媽媽,阿來還以為自己聽錯。我說女孩是阿川的女兒,他怎樣也不肯相信。事實上阿川年紀不大,只有二十八歲,比我大兩年,是名副其實的少女媽媽。
難得和阿來一起出九龍,談完事後我便叫他陪我四處逛逛,結果卻變成了我帶他去剪頭髮和買衣服。買完東西,見天氣很好,我又拉他陪我去坐天星小輪,然後在中環海濱坐了摩天輪,在半空中看了日落。
在中環找了一間不算貴的餐廳,吃著披薩的時候,他收到電話,然後一臉抱歉地說:對不起,晨輝,是我媽。她似乎又出了點事,我要過去看看她。
阿來的媽媽在他十幾歲的時候跟別的男人搬了出去,之後便一直沒有回家住,只是間中回來一下,留下一些生活費。後來她因為欠債或者感情問題,經常酗酒和情緒失控,這時候才會想到打電話給兒子,而阿來或阿修便會立即跑去看她。阿修會和媽媽起衝突,而阿來卻會心軟,把自己辛苦賺來的些微積蓄奉上。
我見他擔心的樣子,便說:我沒事,你快點去吧!我不是小孩子,我可以自己回去。你陪了我整個下午,我已經很滿足了!阿來吻了我一下,便一臉歉疚地先走了。
我獨自吃完那塊披薩,選了坐地鐵回家。雖然我害怕人多擠迫,但此時此刻,更不想坐孤寂的長途巴士。其實我很不開心,但我忍住了沒有去找姐們。有些事我還是要學習獨自面對,不能每一次都向姐們撒嬌。
回到家裡見到媽媽,我還是忍不住央她陪我,第一次向她傾訴了我和阿來的事。媽媽很耐心地聽著,然後說:這確實是一段難得的關係,但也是一段艱難的關係。未來的路還會更難走下去。任何關係,只要是自己選擇的,便有堅持下去的價值。付出當然是難免的,但也要為自己著想,不要為了盲目的付出而犧牲了自己。特別是女人,在關係中被要求做出的犧牲實在太多了。男人也是時候要付出代價。
媽媽不愧是個成熟的人,同情之餘,也做出了冷靜的分析。我雖然不是完全懂,但也記住了她的話。怎樣也好,說了出來感覺便好多了,就像有些東西有人給我分擔了。我很慶幸有媽媽陪伴我面對人生的難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