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4/3（一）天晴，溫暖
早上帶狐狸散步，姐們很久沒跑步，也下來公園活動筋骨。幸晨姐心癢癢想跑，卻給庭音姐止住了，只能快步走路。後來庭音姐自己一個快跑了一陣。我也不能跑，陪幸晨姐邊聊邊走。
跟姐們吃早餐的時候，幸晨姐說起昨晚 NJZ 來港參加音樂節，心情百感交集。她搶不到票，唯有整晚追看社交媒體上的 fan cam 影片和文字分享。這次本來是前 NewJeans 以 NJZ 名義重新出道的表演，但上星期南韓法院批准了前公司對她們的假處分申請，即基於原合約還生效，禁止成員以其他名義私自活動。她們仍堅持來港演出，並且獻唱了新歌，但隨即在台上宣佈尊重法院裁決，將會暫時停止活動。很多 Bunnies 即場灑淚，對前景也不敢樂觀。
幸晨姐說，五個女生追求自主的舉動，威脅到整個南韓娛樂產業的根基，所有大公司也聯合起來聲討她們，把她們視為叛徒。輿論幾乎一面倒站在公司的一方，她們以後也很難在 K-pop 立足。再加上其他敵對團體的粉絲的圍攻，她們可以說是四面楚歌。除非有特殊勢力人士介入，助她們扭轉局面，否則這場革命相信也會以失敗告終了。幸晨姐的結論是，世人還是崇拜強權和體制，創作自主之路非常難行。不只是流行音樂界，所有界別也一樣。這不只是一則娛樂新聞，也不單純是娛樂產業的事，而是整個資本主義社會的問題。她憧憬的未來，是一個沒有公司和老闆在上操控，而只有自主和對等的合作者的世界。姐又說，這將會是我們的長篇連載的主題。我記住了，會慢慢思考。
晚上約了阿來，下午留在家裡休息。狐狸見我整天病懨懨的樣子，爬到床上來讓我摟著。犬隻的直覺得準，牠一定已經知道了我孕懷的事，所以最近常常形影不離地守在我身邊。我讓牠看我的肚子，說：小小狐狸就住在裡面，慢慢長大，將來她出世，你一定要好好保護她啊！狐狸聽了便舔我的肚皮，害我癢得忍不住大笑出來。
下午爸爸弄了紅豆沙，叫我起床一起吃。我對甜食比較開胃，吃了兩碗，也跟爸媽聊了一陣，都是關於懷孕護養的話題。
七點鐘到粉嶺站月台等阿來，然後一起去上水吃飯。我們去了商場的日本餐廳，我只吃了半份咖哩飯，阿來吃了一份半。他說蔓昨天已經搬到他的單位，阿修亦提早向他預告，但他今早起來見到蔓，感覺還是十分尷尬。蔓擁有一個獨立房間，是阿來媽媽以前住的，近年已空置無用。我安慰他說：慢慢來吧！這是一個很特別的安排，需要時間去調整和適應。阿來只是點了點頭，卻好像不是很有信心似的。
飯後我跟阿來回家，一開門，看見蔓穿著居家的短衣短褲，挨在沙發上看電視，感覺有點怪怪的。蔓見到我也有點不好意思，連忙站起來，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。我盡量自然地跟她說，想參觀一下她的新居，她便帶我到她的房間去。那個小房間佈置頗為簡陋，但經過收拾也十分整潔，狀況比她之前住的劏房好很多。見到蔓有一個舒適的安居之所，我還是十分欣慰，覺得自己的決定沒有錯。
我和蔓在房間裡聊了一陣，她說：你和阿來難得見面，你還是出去陪他吧！我在這裡會不會礙著你們？不如我到外面逛一陣？我說：都這麼晚了，一個女生在街上不好。我們沒事，不用擔心！
從蔓的房間出來，看見阿來坐在沙發上，我便在他旁邊坐下來，但卻沒有像平時那樣親熱。我們照樣一起看了兩集動畫，但感覺卻有點拘謹。看完之後，我說累了，便起身回家。阿來送我回去，在路上卻默默無語。我們都知道，有些甚麼不同了。是暫時的，還是永久的，卻很難說。
25/3（二）天晴，溫暖
今早晨吐特別嚴重，完全不想活動。狐狸走進睡房看我，我抱了牠一陣，覺得還是帶牠出去逛逛較好，或者可以暫時忘記不適。
果然，走在溫暖的陽光下，身體沒有那麼緊繃，嘔吐感也稍為舒緩了。
碰見 D，陪他去了吃早餐，我只是飲奶茶和吃油占多。
下午 D 帶媽媽去看醫生，不能去圖書館，我自己便沒有意欲去，留在家裡寫點東西。結果有一半時間躺在床上。
媽媽進來陪我，跟我聊了一陣。她說雖然擔心我，但也很佩服我的勇氣。她在上一段婚姻中，個人和家庭的狀況也很好，跟前夫很有條件成為父母，但卻主動決定不要孩子。現在看來是正確的決定，要不兩人可能會為了兒女而勉強維持婚姻。但成為母親的體驗，也是不能回頭的，放棄了就沒有了。她說我選擇成為母親，卻放棄婚姻和家庭，是個很不尋常的選擇，需要的是額外的勇氣。我說：我不是一個勇敢的人，從來都很怕事和退縮，但這次是孩子給我勇氣的。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出於本能，總之，為了她，我願意做任何事。
晚飯請了庭音姐和幸晨姐過來我家做客，爸爸弄了很多拿手小菜。媽媽恭喜姐們成功挑戰馬拉松，言下之意，當然是她們終於確認了彼此的關係。飯後姐們再跟我聊了一陣，便叫我早點休息，她們也回家去了。
26/3（三）天晴，溫暖
早上不適，但堅持起床，和 D 一起帶狐狸去散步。
來到公園，看見姐們在慢跑。走近的時候，幸晨姐搶先說：小管家，不要這樣瞪著我吧！我已經復原得七七八八，是庭音姐批准我慢跑的呀！庭音姐也幫腔說：平地慢跑應該沒問題的，上落斜就小心點吧。我抗議說：不要說得我那麼兇吧！其實我也想跑呀！幸晨姐說：那一起慢跑吧！我查過了，沒有說孕婦不能跑步的，不要太激烈便可以。一直不做運動反而不好呢！庭音姐卻比較謹慎，說：懷孕初期還是小心點好，等一下吧。再過幾個禮拜，完全穩定之後，小跑應該可以的。
這時候 D 說：去游泳吧！我太太懷著兒子時經常去游泳，一直游到預產期前一個禮拜。幸晨姐聽了很興奮，說：好提議！我們明早去吧！大家就這樣說定了。幸晨姐叫 D 一起來，他搖了搖頭，立即拒絕了。
姐們上班後，我回家休息了一會，中午再和 D 吃飯，然後去崇基圖書館。D 說起太太在紐約的情況，生活很有規律，參加了一些很有意思的活動和講座，但工作日程也很緊張，有很多研究目標要達成，壓力很大。X 老師四月底到五月中會回港一趟，但主要是為了開研討會，不能放鬆下來。之後再回紐約，到七月底才正式完成學術休假。說是休假，其實是用來集中做研究，一點都不輕鬆。
我問 D 會不會做一個 EverMomento 給 X 老師，選一件有紀念價值的東西，我幫他寫一段文字。他說讓他想想。
下午去圖書館，幫 D 校對那部未完成的長篇。中間覺得很累，伏在桌子上睡了一覺，夢見 X 老師在圖書館寫論文。我問她為何這麼快便回來，她說：這是紐約的圖書館啊！我環望四周，發現的確跟崇基圖書館不同，建築、佈置和書架桌椅等也是古典西式的。她又說：這是我心目中的理想圖書館。然後她拿出一碗混合了烤雞肉、鷹嘴豆、西蘭花和穀類的食物給我，說我有了孩子要補充營養。我驚訝地問：老師怎知道的？她說：當然知道，是 D 告訴我的。你怎麼不自己跟我說？我很慚愧，說：我怕老師會罵我。她說：怎會呢？你就留在這裡生孩子吧！我說：這裡？她說：對啊！這裡是 D 的夢幻圖書館，也即是嬰兒宇宙。我回頭一看，發現圖書館裡面有很多孕婦，也有抱著嬰兒、甚至在餵哺嬰兒的女人，情景就像婦產科一樣，但周圍卻明明擺著很多書架和書桌。有穿著護士服的圖書館館理員走上來，遞給我一本厚厚的書。我打開書，它便變成了一個初生嬰兒，躺在我的懷裡。我很自然地拉起上衫，讓嬰兒吸我的乳房。夢到這裡，我便醒來了。
我告訴 D 剛才的夢，他說：我太太說得對。不過，我還未把你的事告訴她，你自己跟她說吧。我連忙打開筆電，寫了一封電郵給 X 老師。這是老師離港之後我第一次聯絡她。我問候了她的情況，然後把自己的近況詳細地向她說了，包括孩子的事，甚至是夢的內容。我像期待論文評語一樣，等待 X 老師的回覆。
到晚上還是找不到阿來，蔓卻來了訊息，問可不可以找我。我問：你今晚不是會跟阿修在一起嗎？她說：不是呀，今天不是阿修。我覺得有點奇怪，再發了訊息給阿來，他同樣沒有回覆。我開始有點生氣，索性不理他，約了蔓一起吃飯。
等蔓和庭音姐一起下班回粉嶺，我們一起去吃越南河粉，幸晨姐晚點也過來會合。吃完飯一起回姐們家，我又讓蔓在我身上練習畫圖。蔓說：你的身形有些不同。我看了看自己的胸部，近日的確是變大了一點，有點脹痛，也很敏感。我笑說：很快就會變成胖狐了。
圖片由 Midjourney 生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