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5/12(三)多雲,有微雨
起床已近九點,庭音姐已在弄早餐。今天各自活動,庭音姐上班,幸晨姐中午和大學舊友聚餐,晚上有幣圈派對。我知道姐又會見到那個保時捷或者賓士,心裡很不安,但見庭音姐沒出聲,我也不便說話。
我跟爸媽去了細阿姨家。這位阿姨跟女伴同住,家在元朗錦繡花園,距離粉嶺不遠,我們坐了的士過去。那是一幢兩層平房,佈置簡潔優雅,兩人住非常寬裕。屋後有小花園,種了各種花草和食用植物。剛巧又養了一隻柴犬,我們便帶了狐狸過去,讓牠交朋友。
細阿姨比較健美,是個運動型的人,初見感覺有點嚴肅,但相處下去便知道她很親切。她的女伴娜美很漂亮,也較女性化,外型有點像幸晨姐。細阿姨擁有多種運動教練資格,跟娜美是在瑜珈班上認識的,由導師和學員變成戀人,再成為穩定的生活伴侶。娜美當過空姐,做過保險業,現在專職是靈修導師。兩個人都是食素的,所以今天的聖誕午餐也是素菜版,但手藝相當好,非常美味,連爸媽也讚不絕口,令我也想以後多吃素。
細阿姨說一直很想跟我聊聊,但之前兩次見面也沒有機會。我知道她是可以信任的人,所以也沒有隱瞞自己患病的事。她很高興我的情況好轉,我便說媽媽幫了我很多。談到我正準備完成畢業論文,她問我做甚麼題目,我便簡單地介紹了一下。細阿姨很認真地聽,但說自己對文學一竅不通。娜美聽我提到深層心理學,很感興趣地加入討論。原來她研究靈修方法也會涉獵榮格心理學,我頓覺自己在班門弄斧,虛心向她請教。她說我有空可以找她深談,我們便交換了聯絡方法。
飯後細阿姨帶我們去屋苑中央的湖逛了一陣,說她和娜美每天早上都會在這裡跑步,週末會去行山,放長假會到外地旅行,前不久才去了一趟北極。我想起庭音姐和幸晨姐,很希望她們也可以這樣相伴。狐狸和新朋友在湖邊的草地玩得很開心,細阿姨便叫爸媽多帶狐狸來玩。散完步大家在咖啡店坐下來,再聊了一陣,我們便告別回家了。
在的士上我看到幸晨姐在群組裡發了些和舊友聚餐的照片,都是些打扮漂亮入時的女生,在炫富和炫耀男友。很難想像姐以前交往的是這樣的人。姐穿了條非常性感的露肩連身短裙,像模特兒一樣的擺姿勢。這樣的姐令我感到有點陌生。我問姐今晚會去哪裡,她卻沒有回覆,我也不敢追問了。
回到家裡,有點心緒不寧。午餐吃得很飽,晚餐不是很有胃口,跟爸媽到附近的餐廳,隨便吃了點東西。媽媽留意到我一直在看手機,問我是不是在等誰,我也不知道怎樣解釋,只是說飯後會去找姐們。
等到九點也沒有幸晨姐的消息,我便冒著被庭音姐責備的可能,問了一聲幸晨姐在哪裡。過了一會,她傳了酒精飲品餐牌的照片,上面有酒吧的名字,算是回答了我。我上網查了酒吧的地址,原來是在中環,便坐了東鐵線直衝港島。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做甚麼,只是覺得找不到幸晨姐的話,心裡會很不舒服。我知道自己的行為很幼稚,但我真的忍不住。我不可以讓上次的事重演。
我很少去中環,特別是酒吧林立的街區,對周圍環境感到很陌生。酒吧也不易找,看地址完全不懂,跟著 Google Map 也走錯了幾次。也不知繞了多少路,終於看到酒吧的門面。因為是聖誕夜,人很多,很吵,很亂,我開始頭暈眼花,隨時會摔倒在地上。但我顧不得那麼多,硬著頭皮走了進去。
一進門便和幸晨姐碰個正著,她旁邊有一個高瘦的男人。姐露出驚訝的表情,問我為甚麼會在這裡。我說:我是來接你的。不知是不是光線太暗的關係,我無法辨別姐臉上的表情。她頓了一下,轉身跟那個男人說:這是我妹妹晨輝。她從來不來這種地方的,看來我要送她回家了。我也不懂解讀男人的反應,只見他很沉著,很有風度地說:沒問題!要不要我開車送你們?幸晨姐說:不用了,我們自己坐車很方便。那人說:那再約吧!然後轉向我說:妹妹小心,不要隨處亂跑!不是每一次都有姐姐護送你啊!說罷,男人想靠向姐,她卻立即走向我,我看到男人輕輕地捏了姐的手一下。
離開酒吧,姐拉著我的臂,一聲不作,快步沿著斜路走下去。我知道她在生氣,一句話也不敢說,跟著姐的步伐,走到大馬路上比較空曠的地方。姐放開我的臂,換成抓著我的雙肩,面向著我,說:小管家,這樣太多管閒事了吧!我低下頭,小聲說:對不起,姐!然後我便掩著嘴巴哭了出來。也不知哭了多久,姐嘆了口氣,拿紙巾給我抹了淚,說:回家吧!
我們坐上了回粉嶺的長途巴士。幸晨姐在車上說:晨輝,為甚麼你不信我?其實你不來,我也不會跟那人一起。我沒有喜歡他,從來沒有,但是,大人之間,有時也會有那種關係。我們都是同一個圈的人,在一些場合很自然會碰見,也沒有必要迴避。就是這樣的一回事,你不要想太多。我點著頭,又忍不住哭了起來,嗚咽著說:我只是想你和庭音姐好好在一起!幸晨姐不忍心,摟著我說:姐沒有惱你,我知你是為了我們。而且也不能怪你,是我自己之前太過分了。我連忙說:姐,我沒有不信你,我只是擔心你!幸晨姐拍了拍我的頭,說:傻妹!
回到家裡,庭音姐見我和幸晨姐一起回來,我還紅腫了雙眼,給嚇了一跳。我對自己做的傻事感到無地自容,低著頭坐在沙發上。庭音姐問:你不是在酒吧開派對的嗎?晨輝為甚麼會跟你一起?幸晨姐說:輝妹妹親自跑到酒吧,從那個男人手上把我搶走,帶我回來給你。我等著庭音姐教訓我,但她只是在我旁邊坐下來。我說:姐你罵我吧!我太過分了!庭音姐輕輕揉著我的肩,說:是我不好,累你擔心了。我們的問題,我們自己會解決。請你再耐心等一下。放鬆點,太著緊會傷到自己,知道嗎?我點了點頭,靠在姐身上。折騰了整個晚上,我已經累透了。
圖片由 Midjourney 生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