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7/10（四）多雲，間中有陽光
約了姐們晚上游泳，晨跑暫停。
早上起床，去梳洗的時候，看見媽媽穿著家居服，從爸爸的房間走出來，感覺還是有點震撼。媽媽很自然地跟我說早晨，還上前抱了我，在臉上親了我一下，我的緊張便立即融化了。過不久，媽媽便弄好早餐，有班尼狄蛋、波菜火箭菜沙律、酸種麵包，還有新鮮藍莓配希臘乳酪。看來媽媽對早餐頗為講究，口味也十分西化。
中午約了 D 吃飯，然後一起回圖書館。他拿出三個窄長小盒子，說是昨天看展覽時買的，送給我和姐們。盒子上分別印著「晨」、「晝」、「夕」，代表三種香水的氣味。我打開「晨」的盒子，裡面是一個細長的瓶子。我放在鼻子前聞了聞，D 說：試一下！我笨笨地說：我從未塗過香水，不是很懂！D 笑說：不想太引人注意的話，便噴一點在手腕內側吧！
我試著照做，然後把手腕放在鼻子前，一陣清香的氣息立即滲進體內。D 傳給我一張照片，上面有三種香水的成份。晨：小茴香、冷杉、迷迭香、香茅、松木。晝：苦橙葉、桂花、茉莉、艾草、龍井、廣藿香。夕：玫瑰、血橙、佛手柑、雪松木、薰衣草。
D 說：我覺得「晨」最適合你，很清新、細緻，不濃烈，而且是你的名字。「晝」適合幸晨，味道比較出，比較活潑，但又有厚度。「夕」比較沉穩，成熟，有深度，最適合庭音。我試聞了另外兩種，都很香，不是很懂分辨，便照 D 的話向姐們轉告。D 說昨天和 X 老師看的是一個關於中國傳統香文化的藝術展，這些是專門為展覽調配的傳統材料香水。X 老師似乎對香水很有研究。我想起早幾天和她在湖畔上課的時候，她身上散發的樹木氣息的香氣，跟平常我對香水的認知非常不同，不是那種濃烈嬌豔的感覺，而是幽遠的森林的味道。
我謝過了 D，說我會試試用的。之後立即傳了訊息和照片給姐們，她們都急不及待想收到禮物。雖然有點不慣，但整個下午，總是不自覺地把左腕放在鼻子前，輕輕地聞著。越聞便越覺得，那是屬於自己的香味。有一次還 給 D 看到，被他取笑說：真的很喜歡的樣子啊！
晚上和姐們吃飯，我代D轉交禮物，她們都很興奮。開頭幸晨姐很喜歡「晨」，但知道我也喜歡，便讓了給我，說「晝」也很適合她，就像白天的陽光一樣。庭音她也認同 D 的說法，覺得「夕」最適合自己。幸晨姐卻說：其實 D 是按年齡分的，輝妹妹最小，最幼嫩，是「晨」；我在中間，充滿生命力，是「晝」；庭音姐最老，變得陰陰沉沉的，所以便是「夕」了！庭音姐反駁說：膚淺的人真的沒救，「夕」是層次最深，最醇厚，最有內涵的味道呀！
今晚游泳時特別留意四周，卻沒有見到 X 老師。回家洗澡的時候，大家都拼命用洗髮乳和沐浴乳，因為公眾泳池池水氯氣特重，那種味道很難除去。我突然想到，不如噴一點香水。於是我和姐們，都各自在身上灑了自己所屬的香水。睡覺的時候，晨、晝、夕三種氣味混在一起，真的是名副其實的睡得很香了。
18/10（五）多雲，間中有陽光
昨晚游泳，今早大家都有點累，多睡了一會，晨跑繼續暫停。
吃早餐的時候，談到剛出爐的諾貝爾文學獎得主韓江，我問庭音姐有沒有看過，她立即進房間拿了《素食者》的中譯本給我。
下午和姐們一起去了拼圖咖啡店，還一起用了 D 送的香水。我從未塗過香水，本來很不慣，也很害怕身上的香味吸引到別人的注意。但跟姐們一起，膽子壯了，反而覺得很好玩。一進店裡仙姐便察覺到，還分辨出我們噴的是不同的味道。原來仙姐對香水也頗有研究，以前到公司上班的日子經常用。後來辭職照顧兒子，便很少機會用到。開咖啡店也不便灑香水，怕影響了客人的嗅覺和味覺。
晚上約了爸媽在外面吃飯，媽媽還請了庭音姐和幸晨姐，說想認識她們。吃飯前她特意跑到咖啡店，親自謝謝大家經常照顧我，還買了些精美的法式甜點過來請大家吃。我介紹她的時候，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叫她媽媽，感覺竟然比想像中自然。媽媽望著幸晨姐說：這位一定是華戀了。然後向著庭音姐說：這位就是光子，對吧？她們都十分驚訝，媽媽立即說：我看到你們送給晨輝的兩個公仔，她說是代表你們的。仙姐大讚媽媽觀察入微，直覺也很靈敏。
媽媽和仙姐首次碰面，立即談得很投契，兩人似乎有某些共通的地方。媽媽對仙姐開咖啡店很羨慕的樣子，仙姐卻說打理店子滿辛苦的，不像她退休可以享受人生。庭音姐給媽媽和仙姐沖了咖啡，讓她們坐下來慢慢聊。幸晨姐在旁邊偷偷評頭品足，對媽媽的樣貌、打扮和儀態都打了滿分。我很開心，對有這樣的媽媽感到驕傲，也有一種被重視的溫暖。
晚飯去了吃日本菜，是媽媽很喜歡的海產料理，食材非常新鮮。媽問姐們喝不喝酒，庭音姐開頭還有點謙讓，幸晨姐卻說了她千杯不醉的綽號。媽媽聽到竟然來了興致，立即點了一瓶上好的清酒，說：Kenny 的酒量很一般，平時只能陪我喝點紅酒，今晚有飲得之人在座，應該可以盡興了。結果庭音姐陪媽媽喝了大半瓶，爸爸和幸晨姐喝了小半瓶，而我只是喝了幾口。媽媽和庭音姐面不改色，酒量看來不相伯仲，爸卻已滿臉通紅，而幸晨姐也開始胡言亂語了。我呢，就是覺得睏吧。
乘著酒興，媽媽說：晨輝，當媽媽我是新手，心情是戰戰兢兢的，有甚麼疏忽了，有甚麼過火了，其實自己也不知道。有覺得不舒服的地方，不要放在心裡，有想我做的事，也記住要說出來啊！我一聽媽媽這樣說，便忍不住哭了出來。為甚麼她好像真的是我媽媽一樣？我一生人第一次體驗到，女兒被媽媽疼愛原來是這樣子的。酒醉三分的幸晨姐竟然也跟著哭了，媽便說她是性情中人，又很感謝姐們對我這麼愛惜。庭音姐讓幸晨姐挨在她身上哭，像哄小孩似的輕輕拍著她的背。
飯後叫了 Uber，我跟爸媽一輛，姐們坐另一輛，各自回家。雖然想和姐們一起，但也不捨得丟下爸媽。也想到，給姐們兩個獨處的時間。
圖片由 Midjourney 生成